1.
本來啊,這週週記已經寫了一半,
但就在剛剛我出門去散步的時候,
發生了一件事情,
所以想要先講講這個事情好了。
我去逛了書店,
覺得自己很幸運找到一個位子坐了下來,
(我從來沒有在書店找到過空的位子)
慢慢地翻著一本談如何自我催眠的書,
然後我聽到前方傳出一陣不尋常的聊天,
是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男生,
他正在搭訕一個有點害羞的長頭髮女生。
對話內容有點像是這個男生一直在進攻--
眼鏡男:
“你在看什麼書?"
"可以跟我說一下這本書在講什麼嗎?"
"好有意思喔,這本書被你講得我好想要看..... "
(那你就看啊)
我眼見那個女生有點害怕,
但又不太敢拒絕的樣子,
支支吾吾地回答著問題。
眼鏡男繼續提問:
"那,除了逛書店妳還喜歡做什麼?"
女生說: "嗯,爬山吧。"
然後眼鏡男就超興奮表示:
"喔,我公司就在某某山附近耶,
下次我們可以一起爬山。"
他拿出手機,接著說:
"那我們加一下Line吧!"
女生說:”不太方便......”
眼鏡男還難受地說:
"蛤~~~~妳是哪裡不方便啊......"
2.
事情進展到這裡,
我大嬸的心情已經有點按耐不住,
但我還是繼續拿著那本催眠書,
偷偷聽著兩人的對話。
眼鏡男又重新開始問問題,
死命地糾纏那個女生,
等到聽到第三次他說可不可以交換LINE的時候,
我終於忍不住站起來,
往前幾步卡在他們中間假裝要挑書的樣子。
"借過一下好嗎。"我說。
(此時我們的位置是ABC,我站在B位)
眼鏡男看我為了挑書如此堅決,
就讓開了位子,
但他立刻繞到女生的另一邊,
變成了CAB的順序,
而且儘管有大嬸介入,
眼鏡男依舊死命地糾纏著那個女生問問題--
"怎麼樣?妳是平日比較有空還是假日?"
見女生不回答,
眼鏡男突然轉成哀求語氣:
"我希望我們可以多認識一點,
因為我在台北都沒有朋友......"
3.
因為女生夾在我跟眼鏡男的中間,
她低著頭好像不知道怎麼辦的感覺,
此時我緩緩放下書,
像獅子王裡面穆法沙在夕陽中看辛巴那樣,
緩緩轉頭瞇著眼睛盯著眼鏡男,
雖然戴著口罩,
但我就這樣拿著書頂著一頭金毛90度轉頭看住他。
那個灼熱的眼神顯然引起了眼鏡男的注意,
我沒有移開目光,
直到對方一臉驚慌地對著女孩說:
好,好吧,下次我們如果再碰到,
我們可以,再連絡......先這樣.....
4.
我才沒有要先這樣的意思,
我盯著眼鏡男離開那個女孩,
又看見他走到另一個書區,
正要找另一個女生說話。
當他一說:咦,妳在看什麼書啊?
我就三步併作兩步地跟上去站在他旁邊,
(穆法沙來了你還敢跑!!!)
眼鏡男顯然沒預料被大嬸尾隨而有點嚇到,
最後跑到結帳櫃檯找店員說,
請問這本書有新的嗎?可以幫我一起找嗎?
我還是硬跟在他後面,
最後他只好悻悻然地離開了。
#他走出書店時還回頭看我有沒有跟上來
5.
回家以後,
我把這件事情跟彼得說,
彼得第一句話先是問:
眼鏡男很高大嗎?
他要是打你怎麼辦?
我一臉大嬸才不怕被打咧的臉,
接著問彼得:
如果你是我,
看到有陌生人騷擾女生,
你會怎麼樣?
彼得先是舉起手,
有點懷疑地問:
等一下,
你確定他們兩個不認識嗎?
我點點頭:
我確定。
彼得又問:
那你確定那個女生不是在曖昧嗎?
欲擒故縱那種......
我歪著頭想:
看起來不像吧,
她聲音都在抖的感覺。
彼得才稍稍安心地表示:
好吧好吧,
不然吼,
你這個大媽在白色情人節搞這一招,
拆散一對佳偶我真的是受不了!!!
6.
承上。
我抓著彼得問:
你趕快回答我,
你遇到路上有女生被騷擾,
你會不會挺身而出!!!
彼得很煩惱地說:
唉呦,應該也是會啦.....
只是我不會像你那樣。
我:
那你會怎樣?
彼得:
我喔,我會稍微婉轉一點。
我:
像是怎樣?
彼得:
像是.......
如果那個男生說他公司在山旁邊,
要不要一起去爬山的時候,
我就突然會冒出來說好啊好啊,
我也很愛爬山,那我也要去!!!
(彼得眼冒愛心)
我:
......我才不想跟那個人去爬山。
彼得又繼續教導我:
他也不想跟你去啦,
這種就是吼,
你要有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策略嘛,
你就是可以當那個黃雀!!!
彼得舉例說明:
你看,
他不是有問要不要加LINE嗎,
這時候妳就可以切入跟眼鏡男說,
好耶我也想要跟你交換LINE!!!
(彼得還搭配拿出手機的樣子)
我:
......你這樣沒有比較不奇怪。
彼得用一種1+1=2,10+10=20的數學老師臉認真表示:
遇到這種人,
你就是要溫和而且奇怪,
我跟你講,
所有小混蛋都很怕精神異常的人。
#這是哪來的理論
#彼得建議我在眼鏡男逃出書店時
#還要隔著玻璃跟他微笑揮手
#嚇屎你
7.
我又繼續問彼得:
那你覺得我那樣對眼鏡男是不是有點過分?
彼得點點頭:
唉,說不定眼鏡男有難言之隱你都不知道......
我:
有什麼難言之隱要讓人去騷擾一個女生?
彼得:
比如說,你可能不知道,
或許這個眼鏡男,
不小心被一種神秘的力量詛咒,
萬一!
白色情人節之前沒有交到女朋友,
就會立刻消失在地球上這類的!!
#各位一定要看到彼得說這句話言之鑿鑿的表情
#才能體會我此刻感受到的荒謬心情
8.
彼得看我無言以對,
話鋒一轉,他笑笑說:
好啦好啦,
其實你這樣也算是幫助別人啦,
而且這也不是你第一次這樣了。
我:
我哪有怎樣?
彼得:
上次在怡客吃飯,
有一個年紀大的女人要騙一個宅男,
你不是也去多管閒事了嗎?
我先說明一下,
這個事發生在數年前,
那天晚上我跟彼得在咖啡廳吃飯,
隔壁桌坐著一個很像直銷的太太,
她不停說服一個很年輕的男生要入一個很像老鼠會的東西,好像加入會員就可以認識多一點女生的方法。
太太:
你先明天來看看嘛,
只要五萬入會費,真的很便宜,
之後你當小組長,再介紹別人來,
還可以賺介紹費......
我在旁邊一邊吃肉醬義大利麵,
一邊憤憤不平地跟彼得說:
這是詐騙,她一定是在騙人。
彼得叫我趕快吃一吃,
不要再偷聽別人說話。
但那個太太越說越離譜,
就在宅男說出"可是我沒有那麼多錢"的時候,
她還說:
你回家跟你媽媽說一下啊,
她一定願意出錢幫你。
我氣得簡直要原地跳起了,
後來我趁著那個太太去上廁所時,
完全沒有遲疑地,
屁股直接瞬間移到剛剛那個太太的座位上,
然後對著男生說:
她在騙你喔,
你不要去入會,知道嗎?
說完以後我又把屁股移回自己的位子上吃麵,
彼得眼睛瞪超大的看著我,
好像不敢相信剛剛發生的事情。
我立刻看著那個男生再說一次:
千萬不要付給她錢喔。
接著那個太太從廁所回來了,
我又跟剛剛遇到眼鏡男的行為一樣,
獅子王穆法沙90度轉頭看著她,
夕陽餘暉映照著我的金毛啊。
直到太太尷尬地對宅男說:
不然我們出去外面再講一下?
#沒錯der我是史上最關心路人的大嬸
9.
總而言之這就是本周的周記,
我用眼神擊退了騷擾者(自以為),
我挺起胸膛對彼得說:
我是書店小尖兵!!
還順帶模仿了我尾隨眼鏡男的步伐給彼得看。
彼得則是略帶無奈地說:
我是覺得吼,
那個眼鏡男一定在想,
到底發生什麼事,
怎麼會有八加九周末還來逛書店呢......
#為此我還去查了八加九的定義
#泛指年輕好鬥的流氓喜歡單挑的年輕人或是社會亂源
#彼得覺得我的金髮很有那個味道
#白色情人節可能有愛神邱比特
#哼哼也可能遇到我這種愛情閻羅王
後記:
彼得剛剛又提供了另一個擊退騷擾者的妙方,
他說:
你也可以擠在他旁邊,
找一本書,
書名是"你可以搭訕得更好",
舉高一點想辦法讓對方看到喔!!!
本週週記重點:
#這本書被你講得我好想要看
#黃雀策略 #我也想去爬山我也想要交換LINE
#小混蛋就怕精神異常
#可能被神秘力量詛咒必須交到女友
#屁股瞬間移動到隔桌
#書店之狼與愛情閻羅王
#你可以搭訕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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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一段時期,對遙遠武漢前線的想像/理解中,討論得最離奇和偏差,甚至奇譚怪論到讓我覺得略欠人性、近乎磽薄的揣想,大概就是關於由體育館和會展中心改造而來,主要用來收治輕症級別的確診感染者的「方艙醫院」了。
至今復盤,或許大批量興建方艙醫院,讓輕症確診患者有地方可去、有一對多的基本醫療人力照護,且一旦病情惡化,能更有序地後送到正式醫院病房,大概是使武漢抗疫戰爭從醫護資源瀕臨斷線,到逐步拉回軌道、穩定住局面的轉捩點。
這一舉,扭轉了更多家庭因為起初隔離病房不足、醫院整體床位不足的狀況下,許多輕症患者自我居家隔離,但事實上很難做好居家隔離、反而造成全家多人交叉感染的悲劇繼續擴大。只可惜,這一決策來得太晚了。
用同事的話說,一些病人稱,方艙醫院是武漢在經歷十多天殘忍和混亂的自然選擇過程中,唯一讓人感受到安慰的地方。
是的,在這裡,除了醫護之外大家都染病了,都是輕症病人。不少人的家人還在重症醫院裡救治,甚至病逝。但與此同時,六七百張病床加上醫護同處一室的社區感和團結感,也成為病人們的心理支撐。
戰地醫院在壓力、情緒和生死交關、別無出路的多重壓力型塑下,竟也迸發了濃濃的社區感。康復情況較好的患者組成了志願者隊;醫護為了給病患“將一直與病人同在”的信心,挑選病況較好一起分組分隊辦起競賽;有的患者為了怕自己組建起來的患者志工隊一旦自己出院就散了,想著辦法讓自己多待幾天。有的正歷經喪親之痛的患者,不願意回到熟悉卻再也不同的家裡面對傷痛,而想一個人待在方艙醫院裡舔舐傷口。
同事們歷經四次進出方艙醫院採訪後,作出了下面這篇文章。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方艙醫院裡的愛與怕
文|財新記者 蕭輝 包志明 高昱
攝影記者 丁剛(發自武漢)
張兵沒有想到,在武漢客廳方艙醫院住了16天,2月23日醫生通知他可以出艙了,竟然有些不舍。他對財新記者說:“原來在新聞上看到有人說捨不得離開方艙,我覺得有點假,輪到自己出院,也捨不得。”
毗鄰武漢市金銀潭醫院的武漢客廳,原本是座占地面積1800畝的集會展、商貿、文化、服務於一體的超大型城市綜合體,2011年動工,之後分期陸續竣工開放,曾舉辦過中國金雞百花電影節、中國藝術雙年展等重大文化活動。2月3日,武漢客廳與洪山體育館、武漢國際會展中心一起,被選定興建首批“方艙醫院”,專門收治輕症確診新冠肺炎病人,設計容納2000張床位的武漢客廳方艙醫院是其中最大的一個。與此同時,在中央指導組的推動下,武漢及全國各方救援力量連夜行動,緊急抽調20個省份的醫療救援隊充實方艙醫院醫護力量。
之後武漢推進“應收盡收”,作為新冠病人最大的收治地,方艙醫院數量和床位迅猛增加。截至2月22日,包括在建和規劃中的武漢方艙醫院已達32家,總床位數達35529張,到2月23日,已建成的16家方艙醫院累計收治患者1萬余人,很大程度上緩解了床位緊張的局面。
02.2月21日下午,武漢客廳方艙醫院,收治在此的患者下床活動。2月3日,武漢客廳與洪山體育館、武漢國際會展中心一起,被選定興建首批“方艙醫院”,專門收治輕症確診新冠肺炎病人。
這是我國第一次在疫情中大規模建設方艙醫院。“方艙醫院是解決收治主要矛盾的現實之策。”作為方艙醫院的主要倡議者,中國工程院副院長、中國醫學科學院院長王辰表示,大容量的方艙醫院既可以讓病人得到系統的醫學管理,讓大量輕症患者通過必要的救治獲得康復,又能起到批量病患集中隔離作用,防止疫情進一步擴散。
另外一個還少人關注的意味在於,記者在方艙醫院觀察到,或許是一種劫難餘生的心理,又或許因為免費治療、免費食宿的公益性和“按需分配”醫療資源的平等性,千百人集體生活在同一屋頂下,曾被視為痼疾的醫患關係空前良好,身份與財富的鴻溝似乎也在同樣的病毒和口罩面前消失了。
“這是整個武漢失魂落魄的一個多月裡,我惟一感受到溫馨的地方。”張兵說,“就像一個夢。”
初入方艙
1月中旬,張兵的父親高燒,住進武漢大學中南醫院,1月23日確診為新冠肺炎,當天轉送到武漢市第七醫院,第二天也就是除夕的早上就去世了。張兵的母親、妻子和他本人在醫院陪護父親,自己確診,母親和妻子則是高度疑似,核酸檢測沒有呈陽性,但是雙肺病變嚴重。妻子的症狀最重,一度呼吸衰竭。1月底2月初正是武漢各家醫院床位最緊張的時候,作為中學教師的張兵動員了所有社會關係給妻子到處找床位,“每天打幾十個求助電話,瘋了一樣。”依然沒能求到床位。
每天早上,張兵拎著小板凳,陪妻子去門診打吊針,醫院裡人山人海塞滿病患,到晚上才能排隊打完吊針,拖著疲憊虛弱的身體回家。
張兵一度恐懼會失去妻子,幸好妻子熬到2月初,等來了“應收盡收”的政策,全國醫療資源緊急援助武漢,醫院的床位逐漸多了,張兵的妻子住進武昌醫院,病情得到控制。
新冠病毒在身強力壯的張兵身上沒有明顯體現,他一直“居家隔離”。2月7日傍晚,張兵接到社區電話,要他到東西湖的武漢客廳方艙醫院隔離。他匆匆吃了一片麵包,就坐上了轉運病人的大巴。張兵記得那天晚上天氣陰冷,下著瓢潑大雨,大巴車停在距離方艙醫院後門病人進口通道還有幾十米遠的地方,開不動了。
當天是武漢客廳方艙醫院第一天接收病人,場面有些混亂,十幾輛轉運患者的巴士擁擠在進出口,前面的車很難掉頭出來,後面的車很難進去。警察張銀銀在大雨中往返走動,指揮清出了一條專門進車的道和專門出車的道。
張兵在晚上八點多抵達方艙醫院,在寒冷的登記大廳等了四個多小時,淩晨12點半,張兵終於進入艙內,他被分到A艙266號床位。病床很簡陋,一層褥子、一床被子,旁邊還有一個簡陋的床頭櫃。周邊床鋪已經住進了病人,神情淡漠地躺著,沒有人跟他打招呼。
張兵默默整理床鋪,一名男護士走過來問他是否吃過晚飯,給他端過來一份熱氣騰騰的飯菜。又冷又餓的張兵吃飯的時候,男護士又陪他閒聊,說自己來自福建莆田,家中的孩子才三個多月大,醫院號召大家志願支援武漢,男護士沒有多想就報名隨隊出征了。看到外地來的醫療隊,張兵覺得自己沉到冰水裡的心又熱了起來。
方艙醫院條件簡陋,對張兵來說,最難熬的是晚上睡覺時間,方艙內24小時不熄燈,頭頂明晃晃的大燈開著,換氣扇噪音很大,張兵感覺自己坐在飛機機翼下,嗡嗡的噪音在他耳邊不停轟炸。在方艙的第一夜,張兵失眠了。第二天晚上,他洗漱回來,發現床頭擺著一副眼罩和耳塞。又過了兩個晚上,張兵能安然入睡了。
對張兵來說,最大的安慰來自方艙裡的醫務人員。在武漢客廳方艙醫院,聚集了從廣東、寧夏和新疆生產建設兵團來的三支國家緊急醫學救援隊,和從福建、甘肅、安徽等過來的醫療護理隊,武大中南醫院負責管理,數百名醫護人員細緻的護理逐漸化解了病人們的恐懼不適。醫護人員定點給病人送來早、中、晚餐和藥物,分發水果和點心——這些東西都是這些醫護人員穿著厚密的防護服,從艙外經過三重緩衝門,一點點搬進方艙。
從醫院變成社區
在經歷長達十天的自然選擇式混亂後,2月2日中午,武漢市新冠肺炎防控指揮部發佈第10號通告,要求對新冠肺炎確診、疑似、發熱及密切接觸者“四類人員”進行集中收治和隔離,其中要求對確診的新冠肺炎患者必須實行集中收治,重症患者須送定點醫院入院治療,輕症患者無法全部進入定點醫院治療的,須徵用其他醫院或酒店作為臨時治療區集中收治。然而這些臨時治療區究竟是哪些,人們並不知曉,更重要的是,醫院床位本就無比緊缺,收治重症病人都捉襟見肘,酒店隔離點則不具備治療條件,如何安置數量更為龐大的確診輕症患者,成為當務之急。
一位武漢政府官員向財新記者透露,興建專門收治新冠肺炎輕症患者的方艙醫院,是2月3日上午一次會議上,由王辰提出的——整個會議為此暫停,當天下午,武漢政府官員陪著王辰考察選址,最終緊急徵用了洪山體育館、武漢客廳和武漢國際會展中心三座面積較大、空間開闊的公共場館,建設總計可容納3800張床位的方艙醫院。
方艙醫院是一種以醫療方艙為載體、醫療與醫技保障功能綜合集成的可快速部署的成套野外移動醫療平臺,一般由醫療功能單元、病房單元、後勤保障單元等模塊構成,其中醫療功能模塊又包括緊急救治、臨床檢驗等設施功能。由於它機動性好、展開部署快速、環境適應性強等諸多優點,從戰爭急救到突發災害、應急救援獲得了越來越廣泛的應用。
武大中南醫院宣傳部部長高翔對財新記者介紹,2月4日淩晨三點,設計師團隊開始設計武漢客廳改建方案,中午12點拿出方案,下午開工,2月6日改造完畢,又花了一天安排設備,即交付中南醫院管理團隊運營。2月6日財新記者在武漢客廳方艙醫院看到,來自武漢建工的施工工人還在接拉電路管線,身著環衛和城管服裝的人在佈置床鋪,一群後勤人員和保安圍成一個圈,拿著手機拍攝一名護士演示防護服的穿脫程序。
陳小豔是中南醫院外科的總護士長,此次擔任武漢客廳方艙醫院A區護理總負責人。她介紹,武漢客廳方艙醫院分為ABC三個艙,A艙614張床位,BC艙各400多張床位,一共有1461張床位。艙內每12個床位隔開成一個小艙,除了床位,還有治療室、採樣室、搶救室等醫療功能模塊,還設置了圖書角和公共活動區域。
1500張床位的醫院一天選址設計,兩天建設,一天調試,2月7日接收病人,前期難免簡陋。陳小豔告訴財新記者,她從中南醫院病區剛換到方艙醫院,幾百張床位鋪天蓋地進入眼前,她的頭有點暈,心裡咯噔一聲,“這麼多張床位,如何管理,我心中並沒有底”。
張銀銀負責武漢客廳方艙醫院的秩序,他告訴財新記者,初進方艙看到600多張床位,他也覺得“震撼”。張銀銀2003年在北京當新兵第一年就遇到SARS,他被臨時抽調協助轉運SARS病人到小湯山醫院。“小湯山醫院是單間病房的,這次在武漢客廳,突然看到1萬多平方米的一個大廳擺滿了床位,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張銀銀第一天上班時間是排在下午2點至8點,一個班六小時,每天只有一套防護服,值班期間不能吃喝上廁所。方艙醫院按照傳染病醫院的結構,分為三區兩通道,工作人員從前門通道進出,病人從後門通道進出。
第一天的任務是接待病人入艙,張銀銀接近淩晨才出艙。脫防護服必須嚴格按照防護要求,光用酒精洗手都有十次,全套流程走下來又大概要花30分鐘。儘管又累又餓,張銀銀讓護士們先脫防護服出艙。等待出艙時,兩名護士扶著一個護士走了過來,被扶著的護士渾身軟弱無力,幾乎要暈過去了。張銀銀打聽,才知道她連續在艙內工作了20多個小時,從6日下午就進艙安排床鋪,到7日接待病人,一刻沒有休息。
剛住進來的病人愁眉苦臉,幾乎每個人都會拉著醫護人員問個不停:要在方艙醫院住多久?艙裡醫療條件如何,有沒有醫生,有沒有氧氣瓶、呼吸機,都發什麼藥,病重了能不能順利轉院,什麼時候能出院。還有病人心情不好,抱怨伙食差,抱怨沒有熱水,抱怨廁所髒。陳小豔帶著護士們儘量幫助病人改善居住條件,怕冷的添棉絮、加電熱毯,醫護人員掏錢從艙外帶東西給病人吃,安撫病人情緒。
“硬件條件差,我們就用服務來改善。”陳小豔說。
有一次,陳小豔例行查房,一個病人突然很傷心哭了,說自己很痛。陳小豔立即給病人測血氧、測心率,都是正常的,病人也說不上來哪裡疼,最後說是心慌,對這個病恐懼,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治好,不知道治好後會不會有後遺症。
一次查房中,有個老婦人突然撕心裂肺號啕大哭——她剛得到老伴在醫院去世的消息。“這個時候說什麼話都是蒼白的。”陳小豔只能默默地陪著她。陳小豔告訴財新記者,剛開始進艙,面對傳染病人,她有點緊張,刻意保持距離,但很快就不再顧忌,會拉著病人的手,拍拍他們的背,安撫他們。
新疆生產建設兵團石河子大學附屬第一醫院重症醫學科醫生程青虹,是國家緊急醫學救援隊(新疆生產建設兵團)的領隊——他總是驕傲地自稱是國家隊。作為重症醫學科醫生,程青虹的本行在方艙醫院使用並不多,有一次,一個正在登記入院的病人突然血氧降低,心跳也不好,程青虹給病人進行了緊急救治,隨後將病人轉入武漢客廳馬路對面的金銀潭醫院。
在方艙醫院,程青虹做得更多的是安撫病人的工作。一次查房中,程青虹發現一個老人坐在床邊不停搓手,口中念念有詞:我不出門玩,我不紮堆,我怎麼會得這病?程青虹打聽到老人得病把家人也傳染了,始終很自責。程青虹告訴老人,“千萬不要反復探究自己為何會得病,武漢病了,你身處的環境很容易得病,偶然因素你被感染了,那不是你的錯。”
陳小豔察覺,剛住進來的幾天,天氣陰冷,病人們普遍情緒低落,大多躺在床上不動。為了活躍氣氛,護士們動員病人下床走動,由護士們領著做呼吸操,新疆來的女護士們還跳了新疆舞,引來很多病人圍觀。醫護人員和病人以及病人之間的互動逐漸多起來,方艙醫院的氣氛逐漸活躍起來。
方艙醫院剛啟動的前幾日,護士給病人們挨個發飯、發藥,A艙30多名護士服務600多名病人,每頓飯要一個多小時才能發完。終於有一天,一名年輕的男病人走過來說:“我能幫你發飯嗎?”
在小夥子的帶動下,A艙成立了病人志願服務隊,協助護士送餐,工作任務大大縮小,半個小時就能送完餐。
張銀銀告訴財新記者,他最感動的一件事也是來自病人的幫助。艙裡的飲用水由他和四名安保人員運輸,他每天要搬30多桶桶裝純淨水,由於穿著厚厚的防護服,搬運比較費勁。有一天,他獨自在搬運純淨水,蹲下抱起桶裝水,突然覺得桶裝水變輕了,一個沒穿防護服的人幫忙扶住桶裝水的另一側,張銀銀錯愕了幾秒鐘,意識到這是個病人。“那是一個20多歲的年輕患者,他說了句‘我來’,就默默地幫著我搬運剩下的桶裝水。”張銀銀對病人說了句“謝謝”。說出口,張銀銀覺得這聲“謝謝”很特別,“以前都是病人對我說‘謝謝’,現在我對病人說‘謝謝’,很感慨,病人主動參與醫院管理服務,醫院成為了社區”。
2月23日,武漢客廳方艙醫院組織醫護人員和患者舉辦“同舟共濟,大愛永存”歌唱比賽。中南醫院、新疆生產建設兵團的國家緊急醫學救援隊以及廣東醫療隊、甘肅醫療隊、福建醫療隊、安徽醫療隊一起合唱《讓世界充滿愛》,病人們也列隊合唱《歌唱祖國》,然後大家一起高喊“武漢加油”。程青虹告訴財新記者,病人們準備得很認真,精神飽滿列隊表演,看得他一度熱淚盈眶。
這些艙內的娛樂活動曾受到艙外人員質疑,認為唱歌跳舞會增加病毒傳播,加重患者病情。程青虹說,舉辦活動前,充分考慮了病人的身體狀況,謹慎選擇了身體恢復比較好的病人,對活動時長、唱歌時人與人的距離也做了要求。“我們想通過這個活動,給病人傳達一種信念,病人不好,我們醫護人員不會走。讓病人安心地對抗疾病。”
在方艙醫院“復活”
那個首先提出來幫護士發飯的病人叫楊信,28歲,是一家保險公司的推銷員,這是他第一次做志願者。
1月26日,楊信突然發燒,拉肚子,一連幾天高燒38度多。他在新聞上看到,病人一床難求,害怕交叉感染,就在家裡隔離昏睡。2月4日,楊信覺得實在熬不住了,自己開了一輛電瓶車到東西湖區人民醫院看病,CT顯示雙肺感染,醫生告訴他基本判斷是新冠肺炎。楊信的手發抖,想到了之前做生意欠下的70多萬元小額貸款,想到了在新聞上看到的有人跳橋跳樓,在回去的路上,他一度想到了自殺,只是再想到出生才三個多月的女兒,他選擇給社區打了一個電話“自首”。
當天晚上10點,楊信住進了社區安排的隔離酒店。他仍然在發燒,等了一晚上沒有醫生來,他心裡很害怕,哭了一晚。2月5日早上燒退了,他又收到保險公司的文件,一旦確診可以理賠19萬元。被每個月3萬多元小額信貸還款壓得有點喘不過氣來的楊信,這次反而希望自己能確診,拿到這筆賠償。
在隔離酒店,楊信身體逐漸好轉,2月9日核酸檢測,2月10日出了結果——陽性。“陽性是我期待的結果,確診了能拿19萬元,這是我賭命換來的,小百姓生活不容易。”
2月11日,楊信領到了保險公司理賠的19萬元,也進了方艙醫院。身體狀態不錯,心情也還可以,從來不讀書的他主動到閱覽區選了一本托爾斯泰的小說《復活》。“就是看著這個書名挑的,我希望我會在方艙醫院復活。我跟我的同事打趣,‘富人靠離異,窮人靠變異’。我開玩笑說,我變異產生抗體,拿我去做實驗,掙他100萬元”。
讓楊信感到自己確實在復活的,還有他在方艙做志願者的經歷。進方艙的頭兩天,楊信覺得有點新奇,在方艙到處走走看看,拍照片發微信朋友圈。他拍護士們長時間穿著隔離衣,眼罩上起了一層厚厚的水霧;他拍護士們做的“愛心樹”、溫馨的彩繪圖和“武漢加油”字眼;他拍新疆護士領跳的新疆舞,他拍一個高三的小妹妹在複習功課。
2月14日早上,楊信收到單位工會主席的短信,工會給每個確診的員工發1萬元慰問金,用微信轉發。看到1萬元的那瞬間,楊信突然手顫抖了,沒有點擊接收按鈕。“我一下子被感動到了,之前保險理賠給我的19萬元解了我的生活之困,我得到社會的幫助已經很多,這1萬元不是我應得的。”楊信最終決定捐出這1萬元,他首先想到的是買方便面給病友吃,通過外面的朋友買了178箱方便面,送到方艙醫院。
2月14日,西方的情人節,護士們給艙內的夫妻病患贈送了玫瑰花。楊信想到了家中的妻子和三個月的女兒,他突然悟出來,情人節是“有情人”的節日。他想給遠道而來的護士們做點什麼。中午,護士們到病床旁發午餐,楊信一衝動,搶過了護士的飯盒,說:“放心,我不是搶飯的,你們太辛苦了,我能幫你們發飯嗎?”護士很開心地歡迎他加入發飯的隊伍。
2月15日早上六點,楊信起床了,在家隔離的那段時間他每天昏睡到中午,現在有了早上發早餐的任務,也就有了起床的動力。他七點就跑到護士站幫著取早餐,七點半分發早餐。一個人的力量有限,楊信又想了個辦法,拿著一張紙寫上“願意和我一起發飯嗎?”然後挨個床位遊說。中午,讀高中的楊陽和中學老師張兵加入了進來;到晚上,發飯的志願者隊伍就有十多人了。
楊信的領導能力被激發出來了,第二天他又跟醫護人員商量,成立了方艙醫院A艙志願服務隊,楊信任隊長,隊員們分工幫著發放飯、發點心、搬運桶裝水、打掃艙內衛生。
志願者還成立了一個監督清理廁所的小分隊,楊信捐出自己的一個盆子,在廁所外守著,他會用自己特有的幽默方式叮囑上廁所的人:“我們都是神槍手,拉便對著小洞口,大號以後沖盆水。”有志願者監督,病人也不好意思亂拉亂撒,上完廁所後主動沖水,廁所髒亂的問題得到改善。
楊信贏得了醫護人員的尊重,每天都有護士從艙外給他帶吃的東西,一包糖、一盒餅乾、一個蘋果,楊信把吃的分給志願隊的夥伴們,又會從病友那裡得到更多吃的東西。在楊信看來,方艙的生活不像是在醫院,也不像是在監獄,反而讓他想到了中學時的夏令營,大家集體勞動,互相分東西吃,充實而溫馨。
方艙醫院的生活設施和服務也在不斷完善:有了WiFi,以及各地捐助的食品、飲料、書籍、生活用品、影音設備。
相比其他醫院,方艙醫院不需要佔用過多醫護人員,也不需要太多高端搶救設備。2月16日,國家發改委宣佈安排中央預算內投資2.3億元,支持武漢方艙醫院完善設施、增添必要的醫療設備。據介紹,每個方艙醫院都要求CT設備全覆蓋,增加供氧設備和心電監測儀等。
在很多方艙醫院裡的病人看來,住院的日子固然難挨,但相比1月底2月初那十幾天在醫院和家之間無望奔波的經歷,方艙醫院像一處平靜的避風港。這裡所有人都是同一種疾病,住著一樣的床位,吃著一樣的飯菜,醫療服務平等對待——即使有區別也是根據病情輕重,身份、財富、階層,在這裡都暫時不存在了。
最後的庇護所
不過,方艙醫院畢竟是醫院,這裡有繞不過的悲傷。
張桂青是石河子大學第一附屬醫院心理科主任,2月5日隨國家緊急醫學救援隊(新疆生產建設兵團)出征援助武漢,她和另兩名心理醫生承擔武漢客廳方艙A艙的心理輔導工作。
一天結束值班後剛回到賓館,張桂青又被緊急呼叫回艙內,另一位60多歲的女性,今天得到消息,老伴在醫院去世了。病人木然坐在床頭,不吃不喝不說話。張桂青走到病人的面前,輕輕地拍她的背,和她說話,病人眼眶裡含著淚,沒有任何回應。張桂青默默站在她床前良久,病人的手機響起,連續打了三次,病人沒有反應。
張桂青問她,電話是誰打來的。病人呆呆地說:“兒子打過來的。”張桂青勸她,“一定要接電話,要讓家人放心。活人生活要繼續下去。”病人在張桂青的勸說下接了電話,號啕大哭。
“我這幾天遇到五六起這樣的事,都是女性病人收到丈夫的死訊崩潰了。”張桂青對財新記者說,“病人在受到極度刺激時,壓抑自己的痛苦,對身體更不利,哭出來是一種釋放。”
中年男人也會有崩潰的時候。2月19日,鄧淼在方艙醫院度過了40歲的生日,沒有蛋糕、沒有祝福,妻子在身邊陪著他默默流淚。他們一家四口都確診了,五天前,鄧淼的父親在火神山醫院去世,他覺得世界塌陷了。
鄧淼和父親住了40年,從來沒有分離過。父親每天早上會給他熬小米粥喝,會幫他把衣服洗乾淨疊好放在床頭,偶爾父子倆也會拌個嘴,但第二天就和好了。鄧淼以淚洗面,經常在午夜半夢半醒間看到父親的身影,都是這些日常的場景。
鄧淼蜷縮在病床上,不想面對任何人,任何事。住在他對床的楊信會時不時給他塞一個橘子或者蘋果,醫護人員也對他特別照顧,在分配飯菜、點心時會多給他一些。鄧淼吃不下,醫護人員會勸他多吃。鄧淼告訴記者,在整個疫情期間,他感受到的溫暖就來自方艙醫院的醫護人員和病友們。
按照武漢市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指揮部醫療救治組制定的《方艙醫院管理規則》,方艙醫院原則上收治已確診且未在定點醫院隔離治療的輕症患者,要求有生活自理能力,年齡在18-65周歲之間,無呼吸系統、心腦血管系統等基礎性疾病及精神疾病。患者住院治療過程中,以口服藥物為主,必要時可輸液、吸氧。根據治療過程中的病情演進情況,轉為重症的將送往定點醫院接受救治,治癒的可就地檢測,符合出院標準即可出院。
楊信告訴財新記者,他不想出院,為此還故意逃掉了一次核酸檢測。據醫生程青虹介紹,病人連續兩次核酸檢測為陰性,肺部吸收好,經過方艙醫院醫療隊專家組綜合評估達到出院條件,就能出院。楊信知道自己身體狀態恢復不錯,第一次核酸檢測為陰性,他故意漏掉了第二次核酸檢測,“我還想在方艙醫院多待一段時間,我擔心我出去了,志願隊就散了”。
護士專門來做楊信的思想工作,“你首先還是個病人,方艙醫院以治病救人為主,你出去了,可以騰出一個位置給新的病人”。志願隊的小夥伴們也向他保證,新的志願者會補充上來,志願活動會持續到方艙醫院結束的那一天。
2月26日,楊信出院了,相熟的醫護人員和志願隊的夥伴都來送他。“在方艙醫院我經歷兩次復活,一次是身體上的康復,一次是精神上的康復。”出院後住在隔離點的楊信每天最大的樂趣是在方艙醫院志願者群裡聊天,小夥伴們會拍照給他分享方艙的生活,“第一次留戀一個醫院,就是家的感覺”。
鄧淼也不想回家,家中有父親的點點滴滴印記;他不想回到社會,不想面對親友和同事的關心。他就想在方艙安安靜靜待著,獨自吞咽失去父親的痛苦。
同一個小艙的病友張兵、楊信等陸續出院了,方艙的床位逐漸空出來,又有新的病人住進來。陳小豔告訴財新記者,現在武漢客廳方艙醫院A艙每天平均有二三十名病人達到出院標準出院了,更多病人的CT影像顯示明顯好轉,出院在望。
“終有一天所有病人會治癒出院,方艙醫院會結束它的使命。我們不會忘記,全國醫護人員共同營造的方艙醫院,曾經給病人們一個港灣。”但張桂青也告訴財新記者,新冠疫情帶給武漢人的災難記憶會是極為深刻的,即使治癒了病人的身體,災後對病人及家屬的心理支持也必須持續很長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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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用你的刻板思維,限制孩子的未來發展
小時候最常聽到「做這個以後長大不會賺錢啦!」例如,做國小做模型的時候,看到親戚很厲害,能上色、拿補土來改,甚至還會自己畫很多細節出來,覺得這真是一門酷斃了的工作,期望有一天能做這類工作,既開心又能符合興趣。不過,家裡人總認為:「幹公務人員最好了!要不然考上大學去知名大企業工作更棒。」製作模型這條路就斷念了。
然後,現在做模型技術不錯的,靠接案也是能過好日子。
同樣在國小的時候,很愛打電玩,那時候都會被罵說:「玩電動的小孩都會學壞!」但,如果是這樣,幹嘛當初買電動給我,然後讓我變壞?索性的,用力拼命玩,玩到可以寫攻略、學做日文劇情翻譯,還能夠教別人一些密技,每天跑到附近的電玩店,跟老闆、同好交流,在從中多找一些過去沒有發現的秘寶、秘密通路等。電動成為家中一個莫名其妙的存在。
然後,現在電競選手成為明日之星,還有豐沃不錯收入。
國小時,好愛仿七龍珠風格畫畫,整天在筆記本裡、隨手可得的紙上,畫出孫悟空、超級賽亞人、弗利薩等,一度夢想可以成為漫畫家,期望能靠繪畫畫出自己想像的世界,甚至靠這賺點錢。但家人還是說:「畫畫能賺什麼?畫漫畫在台灣更沒有意義,漫畫都不用錢,盜版的一堆,誰要花錢看你畫漫畫?」在那時空,或許是這個樣子吧,但後來上了專科學做3D,一樣被唸說:「正經點去大公司上班才穩啦!」畫畫做3D成了不被認同的可笑技能。
然後,現在3D應用領域廣泛,從AR、商業設計有高需求。
昨天女兒回來,她說:「爸比,我好喜歡跳舞、唱歌、與玩音樂。」我反問她說:「那妳之前最愛的畫畫呢?不是說好長大要當畫家?」她有點無奈回我:「爸比,老師說做畫家賺不了錢,頂多當興趣,我覺得老師講得有道理,所以想做別的看看。」聽了後,我皺眉頭問她:「老師講的妳就信嗎?」女兒回我:「我還是覺得要能想清楚做什麼會比較重要,像是唱歌跳舞,可以當偶像啊!」
我又皺了個眉頭,我問她:「妳怎麼會覺得這樣能賺錢呢?」她回我:「我每天看好幾個Youtuber,他們都有分享靠拍影片、做一些抖音短片,可以賺到多少錢之類的,而且他們拍的影片好玩又有趣,我自己也有在嘗試喔!」接著,女兒拿出她拍的抖音短片給我看,看到的那瞬間,我真的嘴巴張好大,完全沒想到女兒拍出的影片,已經有千人點閱、數百人按愛心,而她的影片內容,全都是學習其他抖音拍不錯的人而來。
女兒對我說:「爸比,做這個,是不是真的能賺到錢?」聽到問題的時候,我想起了過去老媽、老爸曾經對我說的那一切,像是做這不賺錢、做那生活會不好等等。換個念,我跟女兒說:「賺錢,很重要,但遵循著妳想做任何事的內心,持續堅持做下去,做到這個好、做到這會精、做出妳覺得滿意的成績,那才重要,賺錢這事,當妳做到某個程度之後,自然會有錢,只是多或少而已,而要多要少,妳長大後再來想,其他的事情別煩惱。」
女兒笑笑的抱著我,回頭繼續拍抖音影片。
誰能想像,三十年前不存在的職業,在三十年後變成極為重要,甚至是企業某些事業的核心。我們無法預期未來,更不可能掌握未來要變成怎麼樣,唯有順應著現況,在線性發展的時間軸上,每一分每一秒做好自己想做、要做、該做的,做到應有的價值。
做什麼都好,是面對未來不確定發展的最好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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